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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錯誤十四行】       

 1

苦就苦在開始了第一行 

就知道只剩下十三行

第一到第十四

中間是不三不四 

亂七八糟的倒敍。

 像一幅設計好的山水 

從主峰到飛瀑，

白雲什麼時候飄來，

秋天什麼時候落葉；

我們的戀歌   

已寫到最後第四行

是否還要押一個險韻

或者按 平仄的規矩行事，唉，

反正是錯誤十四行。

2

我們底相戀

就是一首十四行

而且十分莎士比亞

開始了頭四行的押韻─離合離合。

我也知道

中間四行底押韻也是固定的─聚散聚散。

難道你說這就算了，

我就這般的算了？

所以我堅持不能「算了」，

天長地久日昇月落

我們彼此用同音的「愛」來押最後的兩行。

3

開始時一點也沒有

十四行的跡象，而且

更沒有平仄的打算，

那時的格局

只不過是一首簡短的俳句吧。

可是短短十七音

是多漫長的錚鏘

雖然音節仍急促短快

心的節奏仍是五七五。

最後我倆的抗拒

就是段落之間的「切ˇ」，

你曾這般問我：春天的殘雨

什麼時候落在鴨子的啼聲？

4

所有錯誤的歷史都自正確的事實開始

一直等到被置放在錯誤的時空

才成為歷史底錯誤。

譬如，羅密歐與茱麗葉是快樂的，

因為他們終於在錯誤的時空，

去犯另一種相愛的錯誤，

於是兩種錯誤放在一起

就做成了正確的死亡

把生命交付給過去

而讓將來永恆地痛惜─

那種淒然的擁抱

絕望的凝視─

淚和血一行行的流下來

一直流完十四行。

5

即使這樣愛了一生還是錯誤的，

我們永不反悔

來世同樣的錯誤─

反正前生是錯定了。

最後的一次

也就是最初的一次

在黑暗的擁抱

和觸及那個

紙的秋天紙的楓葉

及無數紙的蝴蝶。

所以不要詢問最後的一個吻

因為唇是冰涼的，

舌是生硬的，

哭泣是無聲的。

6

就在我們並肩的階上，

你幽幽的哭後，

一夜之間，

青苔就長出來了，

並且伸爬向我鐵掌

曾擊裂的地面

哀怨地沿著裂痕

綉出一條綠邊，

像一條冰冷的青蛇

無言地把一個異鄉的晚上

蜿蜒成一條曲折的線索，

讓來生的我倆猜量

好大一片野生的蘚苔。

7

十四行是一個字還是三個字？

一行還是十四行？

十四行還是一行？

還是十四個字一行？

錯誤是什麼時候開始的？

在十四行的前面？還是錯誤是名詞

十四行是動詞？

或是十四句話？

還是十四句胡言亂語

放在一個錯誤的主題？

其實打從最初的一撇一點開始

便從第一個字錯落去第十四行

有沒有過 一開始就是錯誤 的開始呢?

或者說，旁人都認為是錯誤的…錯誤的開始呢?

那麼，又 什麼是錯誤? 什麼是正確呢?

終歸講到 人這一輩子，

不論是什麼樣的相遇，管他是錯誤還是正確

終歸逃不了『離合、聚散』 

是了  愛~ 不就是最好的押韻嗎?

天長地久日昇月落

我們彼此用同音的「愛」來押最後的兩行。